有时候,他新交的朋友前来拜访。拉多只能晚饭后过来,白天他坐办公室,况且也了解画家要在阳光下作画。约拿斯的新朋友,几乎全是艺术家或批评家之类。有些已经完成了画作,另一些则即将作画;至于批评家们,就关注已经画出或即将画出的作品。自不待言,他们全把艺术工作看得很高,抱怨当代世界组织不完善,致使艺术工作举步维艰,艺术家也难以静下心来思考,而这是必不可少的。好几个下午,他们都用来发牢骚,还恳求约拿斯继续工作,就当他们不在跟前,对待他们不必拘礼,他们又不是资产阶级,懂得一位艺术家的时间多么宝贵。有这样让主人工作而无须陪着的朋友,约拿斯很高兴,便回到画架前,不过,他得不断地回答向他提出的问题,听他们讲奇闻趣事也大笑不止。
如此随意,让他的朋友们越发没了拘束感。他们的兴致那么高,那么实在,竟然忘了吃饭的时间。孩子们记性可好,他们跑过来,掺和到客人中间,大喊大叫,客人们纷纷逗弄,让他们在膝上跳来跳去。天井上的一方青空阳光终于偏西,约拿斯放下画笔,只好请朋友们吃顿便饭,又一直交谈到深夜,话题当然是艺术,尤其谈论那些没有天分的画家,那些不在场的剽窃者和追名逐利者。约拿斯爱早起,好利用清晨的阳光。但是他知道这很难,早饭来不及做好,他本人也会疲倦。不过,一个晚上了解这么多事情,他也很高兴,这些情况对他不可能没有助益,只是在艺术上还看不出来。“在艺术上,也如在自然界里,”他说道,“这是福星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