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你都该上学了,这点事还不会干?”
太阳还没升起来。空气清润甘甜,只是有点凉。我加了一件妈妈的短袖褂子,褂子长过了我的膝盖,身上一点也不冷。棒子地里静悄悄的,到处湿露露,像是下了雨。蚂蚱的翅膀也湿了,飞不起来,只能跳到棒子叶上,抓住叶子悠来荡去。
我沿着弯弯曲曲的土堰往河心走。原来,东大河的水很宽,却很浅,水流得不急不缓,带着些细细弱弱的声响,像虫虫蚁蚁们在说悄悄话。没有风,两岸郁郁葱葱的庄稼静默着,叫我觉得心里一个劲儿地发虚。
苇跳薄静静地架在河心。一头压在土堰上,另一头用两根立在水里的树枝架着,看上去像一个简陋的小瓜棚。稀稀落落的苇秆间散落着一些小鱼,也不动,也许已经在跳薄上躺了一夜了,像是冬天从大树上飘下来的柳树叶,披着满身的霜花。冷不丁的,也有一两条小鱼随着水流游过来,一下被跳薄劫下了。他们急急地弓着身子跳,三跳两跳,也就逃脱了,很少留在跳薄上。
凉丝丝的水气打脚下升起来。我抬头往上游望了一眼,呀,满河床白蒙蒙的雾气,浓得像姥姥刚续好的棉花,就那么在一起拥挤着,僵持着,一动也不动,连河水都挤得看不见了。直到土堰近前,才见一片薄薄的涓流打雾气下面钻出来,带着些清凌凌的脆响滤过跳薄,一抖一抖地往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