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盈没有回答,轻柔地嗔怪:“殿下这是什么话?!”她一扬手,那朵花随风飘落到睿洵脚边,“前一段日子我生病时,殿下送的那碗藕羹很好吃。殿下用心良苦,突然说什么‘放过’‘对付’,真让人惶恐。”
睿洵那像极他母亲的嘴唇慢慢绷成一条线,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是我愚钝,没有发觉娘娘已经不会对我说实话了。”
素盈的手不知不觉地放在腹部,默了许久,黯然发问:“这算不算是一种公平的报应?”
“这是报复,不是报应。”
他舍不得她,只害了她腹中将要威胁他地位的孩子。为了这个缘故,她只除掉他那个可能威胁她性命的母亲。然而这么做,却让生者承受的伤害更深。
睿洵拾起那朵花,低头看了半天,口气飘忽地问:“我忘了有没有说过——四年前,你拭去花瓣上的微尘时,那一刹那,这金碧辉煌的宫廷配不上你。”
素盈倏忽失神,喃喃地说:“我不记得。”
“那我再说一次,你以后会不会记得?”他看她的目光忽然柔和下来。
素盈的心颤了一下,摇摇头道:“说点别的。说点……想起来不会痛苦的。”
睿洵笑得苦涩,捻动花梗,看那朵花在指尖旋转,神色愈加温柔,继续说:“我心里,总是这些很傻的故事,但也很美妙。比如,一个像这样的好天气,有个少女和贵公子,不是你,不是我,一边调配香料,一边畅谈逸闻。她从容的双手很美,声音很美,专注的神态也很美。公子的目光被她牢牢吸引,看到不敢再看,怕再多看她一眼就要沦陷。可他不知道——已经太迟了。动心这种事情,一生一次虽然不多,但已足够,足够……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