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在乎特拉佛斯先生的指示呢。”
“服务员,”那个职员尖声嚷嚷道,“把这个人带到6号,特拉佛斯先生的屋里。特拉佛斯先生留下了话,说是让他进屋。”他只说了这么几句话,这么几句一成不变的话。罗觉得,他用这么几句话就可以过一辈子了,结婚,生孩子……他跟在服务员后面,走进了一条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走廊,电灯安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他们走过一个房间门口时,一个穿着红色拖鞋和晨衣的女人尖叫了一声。罗觉得这条走廊像是库纳德公司制造的一艘大型客轮的过道,他盼着能见到男女乘务员。但他却看见一个头戴圆顶硬礼帽的矮壮犹太人从一百码开外的地方迎着他们走来。不久,犹太人突然转进走廊的一个隐秘处。“你是不是在自己身后拖了根棉线[13]?”罗问。服务员一直没有表示愿意帮忙提箱子。罗拿着这么重的东西,身子直摇晃,像病入膏肓的人那样,感到头晕目眩。服务员一直往前走,他的背影、他那条紧身蓝裤和那件蹩脚的冷藏工人制服老在罗的眼前晃动。罗依稀觉得有可能在这儿迷路,一辈子也走不出去。只有在服务台值班的那个职员能提供一点线索,告诉他眼下是在何处。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在这片荒漠中已经走了多远。水不断从龙头中流出。傍晚时分,人们可能走出房门,来领取罐头食品。他重新体会到一种已被遗忘的历险感。一个个门牌被他甩在后面。49号,48号,47号。有一次他们穿了一条近路,从40多号径直拐到30多号。